2)第二百六十三章 走散_一世诺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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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典可单独去送的。

  常千佛要接待建康来的特使,实在分身乏术。而且唐宁的种种言行表现得似乎并不爱看见他这个新郎官。

  “送到这里就行了。”唐宁在城门口停了一下,说道,“再会。”

  穆典可点点头。

  唐宁一步跨出去了,终又转身,好似那话在心里憋了已经很久,“你不好奇发生了什么事吗?”

  断然不是指她毒杀穆门中人那件事。

  是为什么她逃了多年,最后还是回到唐门,照着长辈们规划的道路走下去了;是为什么那个男人明明上了断头台,却又活着出现了;以及,她明明那么希望他能活过来,梦想成真后为什么反而失望了。

  这定是内心深处难以启齿的痛,是夜深辗转时咬烂被角也咽不回去的泪。

  唐宁不说,穆典可就不问。

  现在她主动提起来了。

  穆典可忖了片刻,问道:“是陈宁吗?”

  唐宁身子明显一瞬间僵住了,瞳孔震动,直直地盯了穆典可许久,然后说道,“你真是个妖怪。”

  远山晴树有残雪。

  唐宁沿着那条被车马碾踏得泥泞不堪的道路走远了,独留穆典可驻足在原地心绪难平。

 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想起陈宁,认为陈宁就是当年的陈树。

  一刹突发异想,看似荒谬,细推敲,又都有迹可循。

  陈宁是容翊的人,而容翊放过了为替情郎报仇在酬四方刺杀他的唐宁。

  陈宁是土生土长的滁州人,府上却连片栽种着川地常见的藤椒树,而此树并不具有多少观赏性。

  她在滁州逗留短短两月,从旁人口中听到的陈宁是个什么样的人呢?

  是在全城暴乱时以铁血手腕强势控住局面的干吏;是在雨花台上诓骗苏鸿遇砍下三十二颗死刑犯脑袋的奸吏;是为替方显脱罪,不惜引爆味藏酒庄,水淹无辜民众的酷吏;也是在各方博弈时,能迅速看清局势,抽身事外的滑吏。

  这样的人,难辨忠奸,难断是非。

  但可以肯定的是,他再也不是当年那个怀一颗赤子之心,立志要兼济天下的书生陈树了。

  他换了一条路走,让唐宁的追随显得如此可笑。

  试想往后岁月里,当唐宁想起她在怡幼院的那段日子:想起每个抱着书本和戒尺上讲台的清晨;想起日复一日清扫过的阶前落叶,精打细算的每一分银钱;想起那锅守了数个时辰熬煮出来的麦芽糖……心中的那点温暖与欢喜是否经得起这巨大荒谬的冲击?

  她和陈树,谁都没有变心,却走散了。

  是夜一天月。

  十二月的西北风摇动院中高大的梧桐,发出哗啦啦声响,让夜更寂,月色更静。

  常千佛感受到了穆典可的热情。

  昏灯映红帐,眼波眄流的女子像一条滑缠的美人蛇,在他身下宛转低吟,媚得夺心魄,软得似无骨。

  他几是疯了心。

  脑中爆开一团又一团的灿烂烟花,炸得意识一片空白。

  不知过了多久,三魂七魄重归位,他俯身去吻怀里妻子的脸颊,香汗湿腻,透了身下红锦衾。

  穆典可紧闭着眼,檀唇翕微,气息且乱且弱。终待这一身余韵都褪去,紧蜷的足趾慢慢张开来,她发出来一声轻泣。

  “千佛。”她低声唤。

  常千佛捕捉到了她微不可闻的呼唤声,“嗯?”他的鼻音沉沉的,炙烫的唇继续在她曲线优美的肩背上游移。

  “我们……不散。”

  她本想说:世道艰难,时势迫人,我们两个可一定要把对方守好了呀,不要让他(她)走,自己也不要走。

  可是她太累了。

  此情此境下,也不免觉得,说这样的话矫情了。

  她的丈夫,是这世上最坚强可靠的男子,像那亘古不移的厚重山脉一样,只要他在,仅仅存在,就能驱走她心中的一切不安。

  她安心地睡去了,没听清他在她耳边又说了句什么。

  圆月东移,挂上疏梧。

  夜,如此宁静而美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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